來源:中新網(wǎng)-華文報摘
活在皇帝坐龍廷時代,真累,連起個名字,也不安生,倘與圣上的名兒犯重了,就會大難臨頭。所以,雍正元年,福建臺灣總兵藍廷珍主動上折,請求將“廷珍”改為“廷瑛”,因為“珍”與雍正名字“胤禛”的“禛”同音。不料這天,雍正心情奇佳,御筆一揮,批道:“不必。從來只諱上一字,近來將下一字都要諱,覺太煩。……你的名字,朕甚喜歡,就是原字好。”
藍廷珍還算走運:忠心表過了,名字也保住了。
如今起名,已無這等煩心事。但人的天性,是企盼“避兇趨吉”,總想起個好名字,活得順順當當。于是,就有人運用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中的“五行”,數(shù)理,八卦,給起名定一些規(guī)則,形成“姓名學(xué)”。但“姓名學(xué)”在我們這里,常常被看成偽科學(xué)。舉個實例:我的一篇隨筆,只是在開頭和結(jié)尾,提到“姓名學(xué)”。文章發(fā)表時,其它一字未改,偏偏“頭”與“尾”被砍去了。反偽科學(xué),我舉雙手贊成。對反偽科學(xué)的斗士,我一向欽佩。一九九九年十月,在杭州,我見到司馬南,就肅然起敬。我與他交談,時間不長,卻很投機。那么,“姓名學(xué)”研究,算不算偽科學(xué)?我覺得,觀點可以自由表達,爭論也屬正常,本文不在這里當裁判。但認為有兩點,屬于“注意事項”,不能忽略。
第一,你反偽科學(xué),就應(yīng)像司馬南那樣,子丑寅卯,講點道理出來。張三與李四,張三說“姓名學(xué)”是“迷信”,他講不出別的話,就這“迷信”二字;李四認為“姓名學(xué)”不是“迷信”,而是一門學(xué)問,埋頭寫了十幾萬字的一本書,將數(shù)理分析歸類,將“五行”排列組合,列出幾百張表格,舉了許多實例,一一印證。請問:是張三省力,還是李四省力?是張三簡單化,還是李四簡單化?
第二,你必須表里一致,不能說一套,做一套。像十多年前,有位八十歲的退休干部,人高高的,忽然走進我辦公室,坐在我桌邊。我以為是來給我“開小灶”,做形勢報告的,不料他壓低聲音,對我說:“你算算我的名字,看今后會生什么毛?。俊?/P>
起名這事兒,爹不做,娘做;爺爺不做,奶奶做;總要有人做。這世界上,朝廷檔案,坊間流議,商場貓膩,情場私秘,都可以研究,獨獨人的名字,一研究,就沾上了“偽科學(xué)”嫌疑。這是哪門子道理?老朱我早已過“耳順之年”,聽著聽著,總感到“順”不起來。譬如,有些筆劃的名字,離婚率偏高,月初還摟著抱著,稱對方叫“乖乖”,月底則“說離就離”,朝對方喊“拜拜”。有些筆劃的名字,家里人說他“獨斷獨行”,單位人說他“一意孤行”,他卻自以為“特立獨行”。你能忍心當“睜眼瞎”,明擺著不去研究?二十年來,我發(fā)現(xiàn)“姓名學(xué)”有說對的,也有說不準的。即使說對百分之三、四十,也該掂掇掂掇,給個說法。人家買“雙色球”福利彩票,頭獎的中獎率差不多要接近隕石掉在頭上的概率了,照樣有人在研究“坐二望一法”、“演繹投注法”,摸索著摘獎的規(guī)律。科學(xué)不就是在“偶然”中,提煉出“必然”來的?
《辭海》是不會宣傳迷信的,《辭海》里對八卦的卦形、卦名、卦辭,都有介紹。由眾多老中醫(yī)執(zhí)筆的《中國中醫(yī)獨特診斷大全》,是不會宣傳迷信的,該書對手相的八卦九宮,都有詮釋。因此,“姓名學(xué)”中,將姓與名用“八卦六爻”來剖析,也不至于就是云里霧里的虛幻影像吧?桌上電話鈴響,是海南一朋友,要求為她剛生的兒子起名。我答應(yīng)馬上辦。這篇小文,就此剎車吧。
朱大路 摘自香港大公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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